【谭赵】灯火入眉弯 2
【咱们讲道理,现实中哪里有三十多岁的副主任医师?金手指啊亲妈啊,我写得都心虚】
第二章:
赵启平是鲜活的,也是孤独的。
他入职三个月,与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种热络而疏离的关系。
赵启平无疑是受欢迎的——海外归来的精英副主任医师,年轻有为,五官与肢体里都塞满了吸引力;浑身奔腾的血液是他源源不断散发的荷尔蒙,谈吐和能力是酒精灯,催动着气味挥发扩散。
试问能有几个人不动心?
害羞一些的小护士只敢偷偷在他的柜子里办公桌上放些小玩意,胆大的就敢直接来约他吃饭。赵医生出身高级知识分子家庭,举手投足间都是修养;一顿饭吃下来双方都高兴,可是聪明一点的人立刻就能看出来:不可能。赵启平看起来热络好亲近,可是总像隔了一层纱——你看得见他,却只能瞧个大概;你摸得着他,却永远探不到底。即使是稍微不那么通透的,几次下来,也大概能明白前路漫长而艰难。
赵启平是在是块难啃的骨头——你知道他美妙在哪,却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得到尝试的机会。
第一医院的高岭之花——他们在背后这样玩笑般地称呼赵启平。
不论哪个地方,饭点的时候食堂总是最热闹的。忙碌了一个上午的医生护士坐在一起,聊一些八卦,谈一些见闻,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赵医生端着餐盘走过来,一个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他吃饭很快,还能保持斯文,骨头精准地从口中落到餐盘的空闲位置上,没有一点遗漏。
另一个餐盘落在他对面。
赵启平抬头,凌远坐了下来。
他觉得有些头大,似乎有些东西正在灼烧着自己的神经,让他觉得难受。
赵启平端起盘子就要起身离开。
“师弟,好歹给我留点面子。也不要让别人觉得我们俩不合。”
“看见你会让我想起……”
“谭宗明。”
赵启平这回连盘子都不准备要了。
“坐下。坐下。”凌远头也不抬,“我还以为你回来,是已经做好了面对他的准备。”
“我做好了。”赵启平咬牙。
凌远嚼着饭抬头看他。
“谁他妈知道他会说那些话?谁他妈告诉他这样的道歉有用?”
“没用?”凌远似笑非笑。
“没用。”赵启平斩钉截铁。
“那好,”凌远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就好。”
赵启平翻白眼:“您还真是……大公无私。”
凌远不反驳,在他心目中医院的利益确实是最重要的。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眼疾手快地吃饭,争分夺秒。
午休的时候很短,医院又是个没有定数的地方,所有人都是风一样地来风一样地走,赵启平和凌远混在人群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总一个人吃饭。”
“我想这是我的权利。”他虽然赴过饭约,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喜欢一个人进食。
“你这不利于同级和上下级之间搞好关系。”
“食物和满足感会让人不自觉卸下防备,窥探到你的内心。我不想。”
“你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嗯。”
“你需要一个人来帮……”
“没有人,包括我自己。”
“那什么可以给你安全感?”
“钱啊。凌院长您可以考虑给我涨涨工资。”
凌远皱眉:“你又不缺钱。
“谁说的?”赵启平突然停下来,“在没有成为世界首富之前,钱永远都是缺的。”说话间住院部已经到了,他说完,狮子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昂首挺胸迈入了自己的领地。
凌远“嘿”一句,自己拐回了办公室。
晟煊再年轻一些的时候还是一家中小型企业。
它是谭宗明的心血,几乎相当于谭宗明的孩子。
谭宗明向来野心勃勃。很多人都有野心,很多人也都有能力,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
山不来找我,我就去找山。谭宗明不信奉守株待兔这一套,他更愿意主动出击。年轻时他也曾一个人周旋于许多酒桌之间,不断挑战自己的酒量和味觉,挑战自己对于睡眠需求的生理极限。
现在他依然不时周旋于酒桌之间,不同之处在于,曾经是他看别人的脸色喝酒,如今是别人觑他的喜怒干杯。
谭宗明是胜利的,亦是孤独的。
他守着全上海最高的大楼,像守着一颗不会跳动的心。
安迪散着骨头架子回了晟煊,瘫在沙发上满脸生无可恋。
“谈成了,”她形象全无地喘气,平常的优雅一扫而光,“太难了。”
“什么样的客户会让你说难?”谭宗明好奇,接了一杯水递过去。
安迪看了一眼,露出一副要吐的表情来,连连摆手:“不不不,我真的不能再喝水了,我今天,已经喝了很多了。Too much。”
“哦?”
“谈条件一点也不难,但是我要恳求你,下一次请不要让我接待这样的客户了。我的意思是……他们四川人吃了将近一辈子的火锅……真的不会腻吗?我的口腔和我的胃都在向我抗议,但是我不能抗议。这实在是……我的天呐……”安迪说着,只觉得舌尖又泛起那些麻与辣的触觉来,哀叹一声倒了下去。
谭宗明却笑起来。
“我觉得,”安迪怨念,“你应该还残存着基本的同情心。”
“抱歉,呃,我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谭宗明连连摆手,又赶忙扯开话题,“我想,你现在的情况,还是回家休息比较好。”
“如果你不扣我的全勤奖。”
“不扣。”
安迪很满意。
她拒绝了谭宗明派人送自己回家的建议,慢腾腾地,悠闲地离开。
谭宗明也曾接待过这样的客户。
那时他还不是这个掌管全上海经济的谭大鳄,与赵启平暂时也还没有交集。
但他们的人生轨迹在那一刻开始相交。
回忆是杯苦酒,一面痛饮泪流,一面不肯放手。
赵启平在下班前收到海底捞小聚餐的邀请——多人一起进餐的原则之一就是氛围,你不能指望一群年轻人坐在西餐厅里默然无语,毫无生气。
“来吧赵医生,很多医生和护士都去的。”
“大夏天的……”
“就是夏天才有感觉嘛!来吧来吧!”
赵启平想了想凌远关于“搞好关系提高效率”的论调,又想了想久违的祖国味道,欣然接受了邀约。
于是在沸腾的红与朦胧的白之间,他们再一次相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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