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座山

【凌李】比邻 12

向阳花木:

12


 


<为什么人类不可以有一双翅膀。>


 


酝酿了一路的情绪还有天马行空的想象一瞬间都被截住扼杀,李警官有些憋屈,但一想到凌远院长的身份,他还是很欣然接受了凌远不在家这个事实。


他仔细翻过手机通讯录之后也真正意识到他不只是没跟凌远打过电话,他压根连凌远的号码都没有存。但这种事情李熏然又很不想在微信上草率收尾,于是李警官只能耐心等着。


一个晚上没回来,李熏然可以等,那一天两天三天呢?积厚的雪都化了,太阳都出来了凌远还是没有回来。


李熏然每天都要到凌远家门口看好几次,每次都要把台词温习一遍又一遍,可是每次靠过去,猫眼里面还是黑压压的,门框上都透着一股尘土的味儿。


李熏然站在自家门口和凌远家门口晃荡,看着自己被楼道灯光拉出来的孤零零的影子,一度怀疑凌远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原本他以为他和凌远很近很近,只是一扇门一堵墙的距离,现在他才发现其实他和凌远很远很远,他对凌远的那一边,几乎是什么也不了解。


李熏然有点难过,大晚上赌气把楼道照明关掉,捱到深夜又偷偷跑出来把灯打开。


不过还好数年的警察生涯没教会李熏然什么是放弃。


凌远没回家的第四天是李熏然的休息日,李警官起了个大早例行去敲门没收获之后,回家勾了件厚外套就要出门。


李夫人看他要走,从厨房里跟儿子埋怨:“你看你急几天了,有什么急事非要去找小凌啊?”


李熏然的声音隔着门板听起来含含糊糊:“他欠我钱啦!”


 


附院里的人不少,李熏然从大厅人流里挤出来,直接跑去咨询处问院长办公室。


咨询处坐着个年轻姑娘,一看李熏然这张脸就已经神志不清了,再加上对方有意蛊惑,手头往平面图上一指就把自家院长根据地给暴露了出去。


李熏然没客气,道了谢就一路奔院长办公室了,他也没心情再准备那些好听的话,他想一打开门就冲凌远发脾气,问他为什么撩完他之后就跑,还一跑跑三四天没有音讯。


不是说好给他时间考虑的吗?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都不主动来问问自己。


我都快把一个“我也喜欢你”给想烂了啊混蛋。


李熏然有些气冲冲打开门,却发现办公室里坐的不是凌远,而是另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


李熏然愣了一会,倒退几步去看门上的牌,的确是院长办公室没错,那是自己走错医院了?这不是附院?


李熏然边想边倒退着想到处去找找有没有能证明这是附院的东西,还没动几下就被里面的人喊住。


“诶诶诶你别误会,我不是院长,我是普外科的韦主任,韦天舒。”


韦天舒边笑边从凌远的位置上挪开,走到李熏然跟前给他看了看自己的胸牌。


李熏然扫了一眼他的胸牌,把情绪收回去笑着跟他打招呼:“你好啊韦主任。”


“别客气,”韦三牛还处在擅自出入院长办公室被发现的惶恐中,表情动作不大自然,他看李熏然脸生,凌远认识的人他差不多都认识,可面前这个他想半天也没想起来到底是谁,“呃...你找我们院长吗?”


“对,我找凌远。”李熏然有些急切。


“找他干嘛?”


“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他当面说。”


韦天舒尴尬的搓搓手,推着李熏然一块站到了屋外,韦天舒把院长办公室的门一带,瞬间如释重负:


“他请了三天假,大约得明天回来。”


“请假?”


“嗯,请假。”


“身为院长请假?”李熏然无法想象。


韦三牛一脸理所当然:“嗯,他和他前妻去外地了,来回怎么也得三天啊。”


李熏然一下子怔住没说话,韦天舒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一下子没了精神的脸有些疑惑:“你是...?”


李熏然脑子里嗡嗡的,有些听不清:“我是他邻居。”


韦天舒看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以为他不舒服,不由语气缓了好几个度:“你找他什么事?要不你告诉我我帮你转达?”


李熏然愣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来,三下两下把最里面那串别下来递给韦天舒。


“凌院长的家门钥匙寄存在我这了,您帮我转交给他吧。”


韦天舒愣着把钥匙接过来,看着青年冲他笑了一下,转身就走了。


韦天舒看着李熏然走远,手里捏着把钥匙怎么想怎么奇怪,凌远真是年纪大了,自己家钥匙都乱放,不过这小伙子也挺好,还大老远送过来,走路很正,说话底气也足,看着像当警察的。


韦天舒脑子里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凌远跟自己秘密出柜时说过的话:


“我在追一个警察。”


“哦,警局离附院还挺近。”


“不,他就在我家隔壁。”


哦,凌远在追一个住在他隔壁的警察。


哦?


上帝。


韦主任猛地转身朝着李熏然走的方向飞奔过去。


“诶,等等你别先走!”


 


冬日里每天正经开始暖和的点,李熏然和韦天舒并排坐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晒太阳。


“嗯...我们院长是个好人。”韦天舒一路跑得太猛,大冬天里流一脑门汗。他想极力补救,所以笑得一脸夸张。


“我知道。”


“我们院长一直都没有不良嗜好,为人正直善良...”


“我知道,”李熏然打断了他,转头冲韦天舒笑了笑,“凌远特别优秀,我只是还不够了解而已。”


韦天舒这才发现,面前的小警官有一双特别好看的圆眼睛,一笑里面就跟盛满了小星星似的。


他想到刚才小警官推开门的那一瞬间,笔挺挺亮闪闪,像自家女儿每天从花园里带回来的那些小花,鲜活明亮有生命力,有时还会带着露水汽。


可是怎么突然就暗下去了呢?


他和凌远认识这么多年,好像还没从他的生命里看见过这种类似于空气阳光的存在。


李熏然和林大夫不一样。


韦天舒后悔自己嘴没个遮拦,也想骂骂凌远是个混蛋。


他把刚才装进口袋的钥匙又放回李熏然手里,难得郑重其事一回:


“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看得出来你爱他,


而他也肯定特别爱你。


 


从附院出来李熏然不知道去哪里,开着车漫无目的的逛,逛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连早发也没吃,一瞬间饿得不行,只能路边停靠找地先吃饭。


李熏然点完菜坐在位置上玩手机,发现什么也玩不下去了,游戏没有意思,微博也无聊得不行,菜都端上来才感觉到自己这是孤独。


旁边一桌两桌都是情侣伙伴成堆的人,只有自己是一个坐在这里。


孤独满溢。


小李警官拿着筷子送了两口,最后还是选择打包回家。他看了一眼表,还不到十一点——老李夫妇肯定在家。


那,


回凌远家。


 


李熏然拿凌远家钥匙开凌远家门,进去轻车熟路找着碗筷,坐在餐桌上开吃,没半点不客气。凌远家里还是老样子,就是太久没人积了点灰,李熏然边吃边看这屋里的一切,越看就越想凌远。


李熏然吃完盯着一桌子狼藉,觉得好笑,凌远看见总要说他的,凌远有洁癖,看不得他把桌子搞成这样。


最后李熏然还是挽起袖子来帮凌远做了一个大扫除。


午后阳光好得不行,今天天气难得晴朗无霾,李熏然想把凌远床上那床被子拿到阳台上晒一晒,可拿到手里才觉得稍微有点小了,盖一个人可以,盖两个人可能不太可以。


李熏然想着,顺手又从凌远的柜子里翻出来一床。


收拾完所有东西,李熏然坐到窗户前面烤着阳光翻通讯录,韦天舒给的号码好好的存在里面,李熏然看来看去,磨磨蹭蹭了得有十分钟才按了通话。


阳光加暖气烤得人太舒服,李熏然感觉自己的思维仿佛在一点一点远离他,他有点犯困,他很想直接躺在凌远床上睡个午觉,睡到自然醒那种。


“喂?”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李熏然拿手指抠床单,“喂。”


“熏然?”


“嗯...”


凌远少有词穷的时候,刚才韦天舒发短信向他承认错误,突如其来一盆酸甜苦辣差点没把他淹死。


“我...”


李熏然仿佛看见他的样子似的,拿一串熟悉的“盒盒盒”打断了他。


“你猜我在哪?”


凌远很喜欢他笑,他仿佛看见了李熏然笑得不顾形象的样子,于是也跟着翘笑:“在局里?”


李熏然往后一仰躺在凌远床上,温暖和舒适瞬间包裹了他,他感觉每下一秒他就会睡着。


凌远听到那边短暂的沉默。


“熏然?”


 


“我在你家。”


李熏然在凌远床上翻了个面。


“你今天能回来吗?”


 


凌远发誓,他没有任何一次像那天下午一样怨恨过交通系统的堵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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